你现在看到的是《时尚先生Esquire》12月特刊“年度先生”专题(点击这里查看年度先生全名单)。接下来我们会陆续推送“年度先生”的封面报道。今天是第4天,主角是年度商业人物吴欣鸿。
2018年,吴欣鸿创建的美图公司瞄准 00后,戳中自拍者的“痛点”,凭借“颜值”生意做到了行业第一。
吴欣鸿说,自拍会潜意识催眠,会不断告诉自拍者,其实你挺好看的。而美图手机的外观设计师Luca说得更加直接:你虽然不是环球小姐,但我们的产品也能让你相信自己长得比看起来更美,我们可以帮助你逃离真实世界。
吴欣鸿:34岁,9亿用户,魔镜之王
撰文/钱杨 摄影/陈漫
美少女战士变身
美图公司视觉风格甜美,到处是粉色元素。当密集布满Hello Kitty粉色脑袋的玻璃大门缓缓开启时,你会产生正在拜访一座甜蜜的糖果工厂,而非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感觉。在美图,人人都爱自拍。这家公司的任何角落,你都能发现姿势各异的自拍者。
走廊上,一个唇红齿白的姑娘举着手机,背对一块颜色均匀的蓝灰色门板,侧着脑袋,朝镜头长时间维持笑容。她正在测试新款美图手机镜头的成像效果。相册里的近百张自拍,都没能让她满意。有些因发型过于对称而显得僵硬,有些衬得她牙齿偏黄。为了得到一张完美照片,她有着持久的耐心。
每制作一款滤镜,素材特效师珍珍都要花上一周,之后是实拍测试。实拍对象就是她自己。她需要尽可能想象用户的拍摄场景,无论是光线柔和的卧室,还是昏暗压抑的车库,都得一处处测试。同一个场景也要反复调试,手臂展开的长度,光线条件都会造成效果差别。她文静内向,说话柔声细语,由于这份工作,她锻炼出了旁若无人的自拍本事。
“公司爱美的女生非常多,这本身就是做用户探究很好的资源。”美颜相机产品总监七七说, 自拍氛围在公司创立之初就形成了,如今已经成为“公司的一种生活方式”,“在这个氛围下不自拍的话,会很难融入。”
美颜相机照片美化的瞬间有一个“bling bling”的音效,七七找了几百个素材后选中了它。听到音效的瞬间,她脑子里浮现了“美少女战士变身”的梦幻画面:少女腾空、旋转,鲜花和星光环绕。她知道自己找到了。如今,她的团队开发的美颜相机有3.7亿用户,而这些用户平均每天制造1.29亿张自拍。
邱邱负责美图手机的粉丝沟通。他穿着T恤、拖鞋和裤衩,坐在粉红色的Hello Kitty卡座里。“她们都喊我姐。”他被自己逗乐了。他掌管着数十个粉丝QQ群、微信群和百度贴吧。除了反馈用户(其中大多数是女孩)的使用问题,他更多时间花在了倾听她们的快乐和烦恼上。他牢牢记得至少500人的昵称,与她们建立了闺蜜般的亲昵关系。他发现每当有女孩发出刚出炉的自拍,其他女孩也被激发了似的争相发。这种时候,他都会贴心地给每个人留言,鼓励她们自信地展示自己。
北京东五环一家影棚里,为了《时尚先生Esquire》的拍摄采访,美图CEO吴欣鸿一边坐在镜子前接受化妆师的美化,一边谈论着为什么通常自拍比被拍好看。“其实就是自信在起作用。自拍和自信是画等号的。”根据美图主导的一份女性自拍调研报告,爱自拍女生对自己外貌普遍自信,自评颜值大于7分的女生占71.8%。
吴欣鸿常常在需要确认发型、着装时自拍。美图手机内置镜头美化程度分7档,他把3档设成了默认级别。他对今天的造型相当满意,化妆师转身找工具时,他掏出手机,打开镜头,朝自己连续按了几下自拍键。
“美无处不在”
吴欣鸿是个腼腆的人,再往前几年,甚至有点儿社交恐惧。2013年美图第一次召开产品发布会,发布会前几天他特别想取消,“因为我没有勇气去面对。”
美图极为重视线下调研,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吴欣鸿对抗自己(以及占公司一半人数的技术男)内向性格的方法。平均两周,美图就有一个公司性的调研,一队人马,走进校园、咖啡馆,甚至在马路上跟用户搭讪。“你让一个宅男去搭讪,他内心可能是想要,但身体上是抗拒的,是吧?所以第一步一定要让他们先踏过去……慢慢慢慢打开自己。”
早期美图秀秀有三个模块:图片美化、拼图和人像美容,人像美容一开始没那么受欢迎,但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,拍照的人越来越多,当调研数据显示美图秀秀的“人像美容”模块使用频次超过“图片美化”时,吴欣鸿觉得“一个很大的机会”来了。当时市场上已有一些专门美化人脸的产品,但效果粗糙,把人脸修得“死白”,吴欣鸿将“美得自然”设为美颜相机开发方向。
“调研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获得数据,而是让大家有勇气直面用户。”1981年出生的吴欣鸿这样描述时代的变化,“作为80后的我们看到的都是四大天王什么的,但现在更多的是身边的明星。这是一个趋势,这个趋势很重要的就是没有距离感,所谓沉浸在里面,代入感很强。如果你离他很远,他的代入感就会很差。我觉得很多东西是相通的,但这个是从一个app到一部电影都有的一个共同现象。”
1990年代吴欣鸿在杭州中国美院学过两年油画,那时他是个艺术青年,对美的最早的理解来自一本《卢浮宫藏画集》,生活上也爱跟“视觉艺术上很先锋的人在一块”。互联网创业改变了他。2007年上线的“火星文”是吴欣鸿第一款成功产品。这是一个把普通文字转化成由符号、繁体字、日文、韩文等组合符号的转化器,开发过程只有3天,但用户数量不到一年就突破了4000万。
“真是幡然醒悟,”吴欣鸿坐在化妆台前回忆起自己“发现”大众和“90后”的经历,刘海上夹着化妆师固定的发夹,“哇,这些用户太牛逼了。原来这些所谓非主流,这么有生命力。他们才是主流……所以从那以后,我们就有意地去关注年轻人,新产品也针对这群用户去做,所以说我们基本上是伴随着90后成长起来的。”
他说起最近看过的电影《聂隐娘》,“怎么说呢,我从艺术的角度,当然觉得那个画风啊、意境啊,很唯美,很牛逼,但我也要娱乐啊,我需要缓解压力,所以我可能需要看一些更通俗、更好笑的东西。我就看美拍,对吧。这个是很刚性的解压的需求……你没有这些‘高大上’的包袱,做项目会比较快,不用考虑太多那种门面上的事情,而很多时候抓到爆点就是因为你比别人快。”吴欣鸿说,做互联网的大众产品让他走出了完美主义,走出了自嗨的小圈子,也让他理解了无常和无我,“世事无常,就是你要去迎接各种变化;无我的话,就是你自己什么都不是,你要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换位思考。”
美图公司70%左右用户是女性。为了贴近她们,吴欣鸿经常钻研女性杂志,比如《昕薇》《米娜》。看到女生化个妆多达数十道程序,他感叹:“为了变美,女生好累,当然顺带也觉得机会好多。”
2008年成立至今,美图公司不断开发新产品,产品线越拉越长。美图秀秀、美颜相机、美妆相机、美拍……覆盖超过9亿台移动设备。2018年11月17日,美图最新的发布会上,“月活跃”和“日活跃”的两个数字作为产品活力的证明,被打在巨大屏幕上,它们是2.7亿和5200万。
现在吴欣鸿对美的理解是,“美无处不在。”
“我们女生自然看得更透”
“做产品是探索人性的过程。”出生于1989年的七七感慨,她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,“你要说来公司最大的收获,我觉得是对人性的理解。”
为了让用户对照片美化瞬间产生更强烈的喜悦,她的团队将照片诞生的整个过程设置为“美—丑—美”的节奏——实时预览是美的,照片定格的瞬间是未经修饰的原图,最后呈现美化后的梦幻照片。原图的存在巧妙提示用户:是美颜相机帮你做到了这一切。
在美颜相机最初版本中,原图和美化后的照片会同时保存。直到他们发现,用户倾向于关掉“自动保存原图”功能。“存到相册里,其实对她是一种打击,她不想看到那些。”七七笑着说。他们在升级产品时取消了原图保存默认的设置。
美颜相机还有个“实时预览”功能。设置这个功能时,七七并没想到,用户们越来越愿意把美颜相机而非手机原生相机,当镜子来用。同样是镜子,用户倾向于照一个更显得她们好看的镜子。
2018年4月上线公测的美妆相机是美颜相机功能的延伸,两者区别在于,一个像护肤,让皮肤显得粉嫩白皙,一个是上妆,得在脸上精准地贴睫毛、画眼线,上唇彩。凝淇是美妆相机的产品经理,她自己妆容透气自然,眉毛刷得一丝不苟,她告诉我,美图深为自豪的“人脸识别技术”是准确上妆的保证。而算法的持续改良,帮用户避免了眼影糟污、唇线不净,眼线从眼角“飞”出来等灾难场面。
像很多负责产品沟通的女孩一样,她嗲嗲地称软件工程师们为“技术哥哥”。工作中,她需要跟这些男生不厌其烦地解释本质相同的问题——“我们女生到底要什么”,而后者负责朝这个目标精确进发。总的来说,“技术哥哥”们对于“美的标准”界限比女孩低,低不少。凝淇说,男生们觉得嘴唇红红的就蛮好看,而女孩们在乎的远不止——颜色贴合度如何,光泽度、滋润感有没有出来,还有,唇线干不干净。更何况,光红唇也有一万个红法。“他们看不懂,我们女生自然看得更透彻一点。”
美妆相机上线不到24小时,就达到了App Store免费总榜的第一名,她对此美妆相机的迅速流行感到自豪。“我有时候自己用,”她有点儿不好意思,又带着点儿得意,“会觉得美得让我心里有点虚。”
“对女生来讲,做美妆很容易‘入坑’。”凝淇说,她就入了口红的“坑”,家里屯了十几只。“你一边做你又看到一个美的东西,就会忍不住追求它,以前是按需购买,现在发现,原来还有这么多不同搭配。”
对七七而言,这份工作帮她提高了对自己外表的要求。“如果太邋遢了,或者来公司这么久还没变美,就会不好意思说我是美图的。”她概括自己在美图的这几年,就是“每一年都跟着boss一起逆生长。”
“自拍会潜意识催眠,会不断告诉你,‘其实你挺好看的’。”吴欣鸿说,自己的性格变得外向也和自拍让人更加自信有关,“越拍越好看是一个必然。”
七七认为,在美图这个“桥梁和推动的工具”作用下,自拍在过去的一两年里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的社交方式,“你发风景发美食都没有发自拍来得互动跟点赞多……现在如果你不发自拍,大家会觉得你是不是不够融入社会。”
意大利人Luca是美图手机的外观设计师。他穿着黑T恤和牛仔裤,看起来像是地中海版贝克汉姆。他用很多抽象词汇阐释美图的使命,比如,“输送快乐”“创造美好时刻”“给女孩带来梦想”等等。他眼神深邃,语气笃定,让人愿意相信他似乎真的视女孩们的快乐为己任。
“虽然她们不是Miss Universe,但能通过我们的应用使自己发光,让她们相信自己长得比看起来更美。”他眨了眨眼睛,“我们帮助她们从真实世界逃到了另一个维度。”
11月的发布会上,美图宣布了“出海计划”,介绍了BeautyPlus(美颜相机海外版)、MakeupPlus(美妆相机海外版)、AirBrush等新应用。
他们调研发现,不同地域的市场有不同特征。比如,在印度,爱自拍的男性比女性多。相比磨皮美白,美国人更爱使用牙齿亮白模块。韩国姑娘很少一个人自拍,合照居多。她们对美白磨皮的需求不大,吴欣鸿和他的同事们猜想可能是高度发达的美容、整容术已经帮她们在现实中实现了这一需求。
“我们现在86%是大中华区的用户,只有14%是海外用户。我们的目标是两年内,让这个比例达到50:50。”吴欣鸿笃定认为,自拍已经成了全世界的刚需。一个例子是,上线不久的BeautyPlus海外用户已经突破8000万。
“我们讨厌负能量的东西”
在一份美颜相机团队主导的中国女性自拍报告中, 女生最爱自拍表情前三名是“甜美微笑”“装思考”和“装无辜”。最爱的自拍角度分别是“45度脸”“正脸”和“侧脸三七开”。
我问Luca体会到了哪些中国女孩的自拍特需。“Big eyes,”他脱口而出,大笑起来,他说自己总被女孩们过度美化的眼睛吓到,“看起来像外星人,她们弄太大了。”“还有你,”他开玩笑挤对一旁为我们翻译的女孩,“你也总那样。”令他难以欣赏的还有被过度拉长的双腿。“说真的,有时候那个比例……你想想怎么可能呢?”
“在欧洲,想看到两个女孩打扮得一样几乎不可能。中国人却很喜欢成为社交群体中的一部分。模仿的东西传播得很快。”“你注意过没?有个流行的姿势……”他从沙发上蹦起来,叉开腿,整个人背对我们,剪刀手直直举在头顶。他模仿的姿势在海滩照里相当普遍。“大家脸一样,姿势也一样,太奇怪了,疯了吧?她们的脸就像标准化生产出来的,不可思议。”
“我对这个是很宽容的态度,”吴欣鸿说,“80年代刚接触化妆品,那会不也浓妆艳抹吗,现在大家都追求真实、自然。自拍是在一个相对早期的阶段,大家弄过头了,就跟化妆化过了差不多。”
他说他们“只提供工具”。“有人拿着我们的产品去做外星人的照片,不代表我们鼓励他们做外星人照片,他们去娱乐,这是她们的事。虽然我们不倡导这样。”至于现阶段,不管巨眼、蛇精脸、还是比例失常的长腿,“(她们)想怎么用就怎么用,开心就好。”
吴欣鸿相信用户的审美不会永远停留在初级阶段。“不希望别人看出是处理过的,这几乎是每个人的需求。”他说,“那我们也有义务去引导用户慢慢往更高级去进化。”
吴欣鸿说,这也是美图公司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。他简要地回顾了一下美图技术进化史。最早的技术,只能做全局磨皮,这意味着,软件将用户的脸打磨光滑的同时,也磨糊了画面上的一切。“现在我们进化到什么呢?进化到可以识别一切,精准区分你的五官、皮肤、轮廓、发型,这是一个痣还是一个痘痘。”
“我们有义务让工具做得更先进,比如说皮肤自动美化的算法会越来越真实,越来越看不出修饰过。”
早几年,有限的技术让美化后的图片看起来像蒙着一层雾,美图的算法致力于往真实自然优化,让雾气消散。但用户似乎难以接受,他们喜欢(或说依赖)雾气蒙蒙的感觉,因为这样可以遮掩更多瑕疵。在这个层面上,吴欣鸿觉得不能一味顺着用户, “我们内心也是要稍微坚定一点,否则很难做真正的产品革新。”慢慢地,用户也就接受了雾气消散的现实。这让吴欣鸿觉得,用户是可以加以教导和引领的。
我问吴欣鸿有没有用过一款叫Primo的应用,这个app号称要将美颜女孩“打回原形”。他有点不屑,“这个是一个负能量的产品。就是把你整丑,皮肤变差一点,眼睛变小一点,脸变胖一点,我们美化人有一定的步骤,它就反着去做。”
他提到曾跟自己交流过的一位活佛,对方也是美图产品的用户,把照片分享给新浪微博上1200万粉丝前,常常会用美图秀秀调调颜色。他概括吴欣鸿和他的美图公司,是“真善美”的事业。这让这个年轻CEO备受鼓励,“实际上就是正能量,我们的产品是能够让大家更美、更自信。”他不愿多谈那款“居心不良”的产品,“我们讨厌负能量的东西。”
恐慌于不熟悉00后
第一次见到吴欣鸿时,他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,时不时地打嗝。说了几次抱歉后,他出去了,几分钟后端了个黑色保温杯回来,热水里泡着几片黄芪。采访有一半时间,他都心事重重地拧着眉毛。“压力巨大,无法形容”,他说自己最近每天睡4个小时,还得在躺下前吞下一片褪黑素。
这压力始自2011年智能手机市场爆发,吴欣鸿带领美图进入移动互联战场,2014年美图完成三轮融资后压力陡增,吴欣鸿觉得00后的需求是下一个风口,而他还不够了解他们。
调研中,美图发现00后比90后更自恋,这让他们在自拍上更投入,一个例子是,00后中有相当的比例,在如厕时都要自拍。在美颜相机最新广告中,代言人Angelababy说出了“我好看世界才好看”的广告词,对新人们来说,世界仿佛就是自我的投射。
吴欣鸿急迫地渴望抓住00后,就像他在将近9年前凭“火星文”抓到90后一样。他恐慌于身边没有一个00后的人可称作“朋友”,“他们不带你玩”,虽然最大00后今年也不过15岁。“我从2007年开始研究90后,所以我能做出离他们不那么远的产品。”他指着办公室外的大开间,那里密密麻麻地坐着90后的男孩女孩,说看到他们在,“就充实、心安”。
只靠调研获得的数据并不能解决他的焦虑。“我看着没底,你明白我意思吧?我是做决定的人,如果连我自己都看着没底,说,到底是不是这样,而不是像当时我做决定时确定地说‘就是这样啊’,因为我看到的就是这样。”
看不到,够不着,掺和不进去,感性上没有把握,“要是你,你不觉得很恐惧吗?”他让员工们跟身边所有的00后深入聊天,也打算聘请一些00后当公司顾问,人类对美的追求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令他期待,也让他持续焦虑。
他希望美图不错过未来即将出现的任何新风口。他鼓励员工大胆想象,然后去实现。
七七说,她想在男生眼睛里安一个带美颜效果的隐形眼镜——从源头上解决女孩变美的需求。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双赢局面。“我们真的有想过,不是不可能。”她眨眨眼,笑起来。
“不是没可能。”吴欣鸿说,美图从未停止“让自拍变得更简单、更傻瓜”的努力。美图秀秀,美图公司的第一款产品,最初只是PC版本的应用。那时美化一张图片,也许需要三分钟或者更长时间,你得像做菜撒盐似的,白平衡、色差、饱和度……边看边调。而现在,只需一键,再选择美化级别、按需调节肤色就好了。美化级别被简化到1到7档,而肤色的调节方向,也被限定为两个——“白皙”或“红润”。
吴欣鸿兴奋地谈到人工智能接管一切的前景,“以前我们是一个工具,用户的大脑决定要怎么用;以后人工智能介入,用户就不用太多思考了。”在未来,用户仍有美化照片的需求,但机器将代替他们思考、做决定,而他们只需面对结果——根据云计算,根据人工智能,或者其他尚未登场的惊人的技术——你应该会对机器的工作由衷满意。
吴欣鸿相信虚拟与现实的界限也将越来越模糊。 “你们相信未来机器能帮人一键上妆吗?”他问。旁边有人说,难道像3D打印一样,一个玩意儿在脑袋上转一圈,妆就能完?
吴欣鸿点点头,“科技就是让很多复杂的事情变简单。三分钟上妆,应该是有机会的。”
在我们畅谈未来时,一直沉默寡言的化妆师完成了今天工作。他帮吴欣鸿打了底,涂了唇膏,仔细扫了阴影,还妥帖地处理完了头发。关于未来的话题并不令他高兴。“三分钟,”他嘟囔着着放下发胶罐,“也就够打个底吧”。也许在未来那个可以一键变美的世界里,化妆师毫无存在必要,但至少眼下,这个叫吴欣鸿的人,还得耐着性子由他慢吞吞打理。
提问个人IP的年代
E:有种说法是2018年是IP元年,你如何理解作为个人的IP?
吴欣鸿:新的社区、娱乐平台,其实是在诞生很多这种个人IP的,就是从超级巨星到身边的明星。美拍上的很多达人的IP效应已经很强了,甚至有时候他的粉丝互动率比明星还要高。这种个人IP,一定会在这几年得到爆发。
E:你所在的行业,五年前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,如今又是什么?
吴欣鸿:年前,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抓大方向。回头看,五年前刚好是移动互联网爆发的时候,2010年,那时候满地都是机会,所以如果懂得看大的方向,真的就很容易成功。那现在呢,无论是智能手机,还是社交网络,其实已经到了一定的发展阶段了,当然现在会出现新的风口,但没有像五年前那么容易了。所以现在,就是要深挖的能力、精细化运营的能力,现在是考验如何跳出来。
E:互联网和资本正在通过IP改变你所在行业的游戏规则吗?
吴欣鸿:我觉得现在有点泛IP化。以前IP的定义呢,就是可能是小说、影视、明星、游戏、动画形象,但现在的IP扩展了很多外延,比如说baby和晓明的婚礼也算是IP了。互联网让IP涌现了很多新的品类,互联网平台也在快速诞生平民IP,很有生命力。
E:行业变化中最让你触动的一个人或一件事是什么,你觉得自己是否也因此发生了变化?
吴欣鸿:最触动我的,就是到了00后爆的风口了,这个又是新一拨的红利。另外呢,计算机视觉突破性的进展,让我们看到未来有很多新的可能。
E:你所从事的行业的危机是什么?
吴欣鸿:危机就是离年轻用户太远,这个太显著了,这几乎是每一家公司的危机。
E:畅想行业未来十年的发展?
吴欣鸿:整个互联网,一定会被人工智能改变,这个太明显了,已经在爆发的临界点了。它会接管很多东西。
撰文/钱杨 编辑/杨潇 摄影/陈漫
统筹/谢如颖 化妆/梁明明 助理编辑/李婷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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